如果你读过村上春树的书,那么林少华这个名字你肯定不陌生。因翻译村上春树作品而为大众熟悉的翻译家林少华,其实还是个大学教授、作家和学者,而当你走近他,你会发现,原来他还是个段子手!
近日,村上春树最新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读唱会在广州方所书店举办,村上春树作品的代表译者林少华在活动现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谈翻译——好像给女人的大腿穿丝袜
从翻译《挪威的森林》至今,林少华已经翻译过42本村上春树的作品,关于他的翻译既有赞美也有批评的声音,有人说他美化了村上的文字,背离了原著,也有读者读村上“非林译不读”。这么多村上的译者,哪一个的翻译才是原汁原味的村上?林少华说,“哪个都不是,100%的村上春树中译本在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谈到翻译问题,林少华的段子手天赋充分显露出来,他举了“I Love You”的例子,张爱玲的翻译是“原来你也在这里”。刘心武说,“ 这个妹子我见过的 就足够了。”正如林语堂所说,翻译好像给女人的大腿穿上丝袜,译者给原作穿上的是红袜子还是黄袜子,袜子的厚、薄、颜色就是译者的文气、译文的风格。
谈创作——村上春树已到江郎才尽时
村上文学中到底是什么东西打动了我们?村上自己说,一是因为故事有趣,二是因为文体具有渗透力。林少华则认为是因为村上的小说能让人三天五天缓不过劲来,让灵魂破壳逃生。
今年是村上出道的第37年,林少华把这约等于35年的时间分为前15年和后20年。前15年村上主要是通过个体心灵对个体心灵的诗意操作来获取灵魂的自由,让他笔下那些游离于社会主流之外的主人公们处于不断失落不断寻找的循环过程中。后20年,村上主要是在个体同体制之间的关联性和冲撞中争取灵魂的自由。
对于村上春树的作品,林少华最推崇的是《骑鸟行状录》,“那应该是他的巅峰之作。”然而《骑鸟行状录》已经成为过去式,有些读者也已经从村上的新作中看到了村上重复自己的地方,对于未来,林少华不无悲观地说,“村上的巅峰期应该已经过了,才华已经捉襟见肘了。”
对于未来,林少华不无悲观地说,“村上的巅峰期应该已经过了,才华已经捉襟见肘了。”
谈自己——成全我又耽误我的那个人
林少华以翻译家的身份广为人知,其实他还有着大学教授、作家和学者等身份。如果没有村上春树,林少华可能会实现他最初的理想,当一名学者,写一两部砖头厚的学术专著,把周围的同事震住。“所以村上春树在这个意义上既成全了我,也耽误了我。成全了我很明显,耽误了我,则是耽误了我成为一个像样的,相对出色一点的学者。我现在是学者,但是并不出色,并没有写出什么自成一统的学术专著。”
如今,林少华已向作家身份转型,同时回归学者的本分。回顾几十年的翻译生涯,他感慨,“翻译了十几位日本作家的,真的只有村上符合我的脾性。”喜欢并擅长带有西方绅士味幽默文体的他们不动声色地展现着东方文人的机智。本质上都是孤独男人的他们,不喜欢和别人套近乎,他们选择坐回自己的硬壳,过在内心挖洞来化解和升华孤独。
(记者 林卓芬)
林少华面对面
Q:莫言和村上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A:比如他们笔下的主人公都是边缘人物,都是非主流的,另外写作手法都有魔幻现实主义成分,而且这种魔幻现实主义都有东方特有的一种魔幻色彩。此外,村上的《1Q84》基本是向《卡拉马佐夫兄弟》靠近的,莫言也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的忏悔意识、灵魂救赎意识、自我反省意识,我们中国作家缺少这样的因素,而他想这样做,和村上是共同的。但是,村上《1Q84》介入社会现实的力度比不上莫言,所以日本文艺评论家黑古一夫认为莫言得诺贝尔奖当之无愧,而村上只能停留在候补的位置,以后恐怕也要永远停留在候补的位置。
Q:哪些方面受到村上的影响?
A:沉浸于一个人的文字世界二三十年之久,完全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明显的是文体上的幽默感,另外对人、对事,对细小、弱小生命细微的体察,也受到了村上的影响。
Q:村上热对中国文学有什么影响?
A:至少是提供一种说话语气,也就是一种文体,一看这是村上的东西,和谁的都不一样,这在文学文化上很有意义。怎么说其实比说什么还重要,大家都注意说的量,忽略了说的质,其实说的质才是艺术。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急功近利的时代,我们对于语言艺术、文体忽略很久了,现在的“宅男”啊、“屌丝”啊,摧毁了语言的严肃性,我们该回过头来注意怎么说了。
(原标题:林少华:村上春树巅峰已过)
